院外心脏骤停(out-of-hospital cardiac arrest, OHCA)是我国严重的社会公共健康问题,30 d出院生存率约为1%[1-2],用于抢救OHCA的“救命神器”自动体外除颤仪(automated external defibrillator,AED)在国内公共场所配置起步较晚[3],居民知晓度低[4]。虽然近年来在有关部门的大力倡导下公共场所配置AED已形成社会共识,但通常很难定位和获取[5],社会公众无法及时获取[6]。如何将AED的配置位置与急救中心调度系统结合,实现信息共享与联动,是当前的一大难点和热点问题[7]。杭州市萧山区于2021年在交通枢纽、公共文化设施、初中以上学校等公共场所统一配置630台AED,同时将院前急救调度信息系统和医疗优先分级调度系统(medical priority dispatchsystem,MPDS)与AED信息平台进行资源整合和联动应用。本研究基于萧山区120调度员与OHCA现场第一目击者的互动合作,探索提高AED获取使用率的可行性[8]。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1)2018年11月1日至2021年9月30日萧山区院前医疗急救管理信息系统中曾经发生过OHCA的124个呼救事件地点作为模拟测试事件样本。(2)2021年10月9日至2022年2月28日萧山区医疗急救指挥中心调度员受理120电话时识别出的OHCA急救事件作为实际应用研究对象。
纳入标准:(1)测试纳入标准:运用MPDS标准预案“心搏或呼吸骤停/死亡”的呼救事件地点、《杭州市公共场所自动体外除颤器管理办法》指定的六大公共场所中曾发生过OHCA呼救事件地点以及《中国AED布局与投放专家共识》中强调的潜在高危地点[9-10]。(2)实际应用纳入标准:120调度员在受理电话时直接识别出已经发生OHCA的急救事件和运用MPDS标准预案识别出已经/可能发生OHCA的急救事件,事发现场第一目击者≥2名。排除标准:(1)事发现场与AED配置点位的实际距离>500 m,(2)指导前电话中断,(3)指导前目击者拒绝。
本研究为回顾性研究,不存在医疗创伤风险。模拟测试急救事件和实际应用急救事件的信息调取均获得萧山区医疗急救指挥中心批准。本研究得到伦理委员会批准。
1.2 研究方法 1.2.1 构建AED联动系统运用信息化技术,联通院前医疗急救调度系统、地理信息系统(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 GIS)、MPDS系统、AED信息平台等数据库,实现数据共建共享。调度台地图界面设置显示3台可用状态下的AED位置及获取路线,按照由近及远、从上到下的顺序排列。见附录图 1。
1.2.2 设计应用流程当急救调度员识别出OHCA时,发送MPDS急救响应编码,触发地理信息系统,调度台显示最近3台AED的位置及获取路线,调度员指导其中1名目击者去取AED,另1名目击者实施胸外按压(telephone-assisted CPR,T-CPR)[11]。当现场反馈已经取到AED时,调度员按照MPDS预案指导CPR+AED除颤,直至急救医生到达患者身边。见图 1。
![]() |
图 1 调度员电话指导获取和使用AED抢救OHCA流程图 |
|
以现场随机招募、培训志愿者作为第一目击者和模拟发现OHCA事件、拨打120电话呼救的方式,对124个历史样本进行测试,同步培训调度员。之后开始实际应用。同步电话回访第一目击者的AED知晓率并问卷调查调度员的应用意见建议。
1.2.4 资料收集(1)记录模拟测试时AED的获取距离、获取时间和获取结果;(2)记录实际应用中适宜急救事件的基本信息和AED取得结果、使用情况与抢救结果;(3)记录统计第一目击者的AED知晓率、是否会使用、有无培训经历等回访结果;(4)回收统计调度员对联动系统应用的满意度及意见建议等网络问卷调查结果。
1.3 统计学方法AED获取情况、第一目击者回访结果和调度员满意度等均为计数资料,以例数和百分比进行统计描述。
2 结果 2.1 模拟测试结果124个历史样本测试中,91.9%(114例)的志愿者在调度员电话指导下取得AED,其中5 min内拿到占68%,获取时间详见表 1。8.1%(10例)的志愿者未取得AED,主要原因是设置点非24 h开放(6例)、实际获取距离超过500 m(3例)、设置点被临时征用为疫情防控隔离点无法正常进入(1例)。见表 1。
235例适宜急救事件中,42例OHCA第一目击者在调度员电话指导下取得AED,其中11例取得并贴电极片分析心律或进一步电击除颤。见表 2。
情况类型 | 数量 | 比例(%) |
取得AED | ||
拿到AED未使用 | 31 | 13.2 |
AED不建议除颤 | 4 | 1.7 |
除颤并复苏未成功 | 6 | 2.6 |
除颤并复苏成功 | 1 | 0.4 |
未取得AED | ||
现场无人去取 | 37 | 15.7 |
呼救者不理解/拒绝 | 104 | 44.3 |
意识恢复/自送 | 12 | 5.1 |
找不到/拿不到 | 18 | 7.7 |
救护车到达 | 22 | 9.4 |
235例适宜急救事件的第一目击者电话回访调查结果显示,61人表示不方便接听或拒绝回访,174人接受回访调查,见表 3。接受问卷调查的25名调度员中,22人对MPDS与AED的联动应用表示满意,23人认为第一目击者的AED知晓程度直接影响电话指导的配合与否,16人认为最大的困难是第一目击者不理解或拒绝去取,见表 4。
项目 | 是 | 否 | 合计 |
呼救者知晓AED | 53(22.6%) | 121(51.5%) | 174(74.0%) |
呼救者会使用AED | 15(6.4%) | 159(67.7%) | 174(74.0%) |
呼救者接受过AED培训 | 15(6.4%) | 159(67.7%) | 174(74.0%) |
项目 | 数量 | 比例(%) |
电话指导获取AED的最大困难 | ||
现场无人去取 | 7 | 28.0 |
第一目击者不理解/拒绝 | 16 | 64.0 |
第一目击者找不到/取不到 | 2 | 8.0 |
第一目击者配合电话指导的影响因素 | ||
第一目击者AED知晓率 | 23 | 92.0 |
公共场所AED配置率 | 16 | 64.0 |
现场患者病情紧急程度 | 12 | 48.0 |
调度员的解释和耐心程度 | 6 | 24.0 |
系统使用整体评价 | ||
满意 | 22 | 88.0 |
不满意 | 3 | 12.0 |
为提高公共场所AED获取使用率,荷兰、瑞典等国家通过短信通知附近的第一反应人先去获取AED再去抢救患者,但第一反应人是否应答并不确定[12-13]。2019年,海军军医大学护理学博士李爽曾研究设计基于第一反应人和AED的OHCA院前急救模式,但未实际落地应用。深圳、海口等城市急救中心运用微信导航动员社会志愿者携带AED协助抢救,仅见媒体个案报道。本研究的模拟测试结果显示,志愿者的获取成功率高达90%以上,说明调度员电话指导第一目击者获取AED是可行的。
在实际急救事件中,17.9%的第一目击者成功取得AED,取得后有26.2%使用了AED,使用率明显高于杭州市2018-2020年度的2.2%、1.2%、0.8%,也高于可查阅的国外文献报道(英国1.7%、丹麦2.2%、日本3.5%和法国4%)[8],说明调度员电话指导第一目击者能够提高获取使用率。实际应用与模拟测试的获取率相差较大,与第一目击者对AED的知晓程度密切相关。本研究的适宜急救事件中44%的呼救者不理解或拒绝去取;回访结果显示第一目击者知晓率仅22.6%,接受过培训、会使用的均只有6.4%。本研究准许调度员在提出指导要求后,如果第一目击者不明白让他(她)做什么,再重复一遍仍没应答的,或者直接拒绝去取的,坚持时间优先原则,立即放弃指导获取,直接进入T-CPR或指导采取相应急救措施。丹麦研究表明,宣传后公众使用AED的意愿显著增加,通过教育是提高获取使用率的有效方式。
本研究研发的AED联动系统打通了急救中心指挥调度系统、MPDS系统、高德/百度地图软件、市场供应商AED信息平台之间的信息孤岛和数据壁垒,使整合后的院前急救资源得到高效联动使用,为提高公共场所AED获取使用率探索出了新的途径和方法。瑞典曾研究将AED位置与可及性的应用程序集成到调度中心的地理支持系统(ResQmap) 中,但转接获取率很低,需要再进行信息系统改进[11]。美国AHA2015心肺复苏指南建议急救中心调度员应加强旁观目击者使用AED的指导,由于调度员大部分不具备医学专业知识,识别OHCA能力有限,而MPDS能够协助调度员识别[12]。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声明无利益冲突
作者贡献声明 孙亚群:研究设计、论文撰写与修改;王璐:数据收集与整理、统计学分析;邬利平、姚维红、王慧丹、王超:培训、模拟测试与研究应用;章鹏飞:信息系统研发